中东局势已到拐点还是在螺旋式上升？
经过近两年的加沙战火，真主党被彻底摧毁，叙利亚巴沙尔·阿萨德政权垮台，以及为期12天的以美对伊朗战争，中东地区正处于新的战略和政治格局之中。 摆在面前的有两条道路： 第一条道路是，通过密集的外交和谈判，将战争带来的成果和变化转化为新的国际和政治安排，从而为该地区带来一段安全与稳定时期； 第二条道路是，这一局面没有得到扭转，加沙、伊朗，以及可能也包括也门、叙利亚和黎巴嫩的战争将无限期地持续下去。 未来的走向将取决于关键参与者——尤其是伊朗、以色列和美国——的选择。 伊朗：动摇但不转变——战略挫折与内部困境 德黑兰领导层在此事上拥有很大的发言权。由于伊朗抵抗轴心国的地位大幅下降，并丧失了该国大部分威慑（或防御）以色列或美国直接军事攻击的能力，伊朗政府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 德黑兰知道唐纳德·特朗普总统有意达成协议，但伊朗政权领导人听到的却是一个洋洋得意的美国，要求以零浓缩铀作为底线；他们或许还预计，特朗普会像他在3月份致阿亚图拉·阿里·哈梅内伊的信中那样，重新将削减其导弹计划和对代理民兵的支持摆上台面。 到目前为止，尽管伊朗方面已释放出谈判意愿，但他们也表现出一种蔑视，不愿做出达成协议所需的重大让步。伊朗政权首先会担心，放弃剩余的核计划将使其更容易受到以色列和美国下次袭击的威胁。 此外，伊朗还担心，向“两个撒旦”——这个伊斯兰共和国在过去45年里一直在煽动敌对情绪——发出近乎投降的信号，可能会使其在国内更加脆弱。 协议的前景和局限性 有可能达成的协议接近伊朗在12日战争前提出的条件：大幅削减铀浓缩、延长新的时间表以及更严格的国际监督，以换取解除制裁；也就是说，这是2015年《联合全面行动计划》（JCPOA）协议的精简版。特朗普团队称此次会谈有益，但并未同意放弃零浓缩目标。 当然，能否接受这样一份“有限”的协议，将取决于难以捉摸的特朗普。 首先，如果“同意”，他就可以告诉选民，他已经兑现了承诺，实现了和平（这为他梦寐以求的诺贝尔和平奖申请增添了更大的合法性），并取消了与伊朗开战的计划。 其次，这将增强美国管理伊朗核风险的能力，至少在可预见的未来是如此。 另一方面，JCPOA2.0将远远达不到他一直以来提出的那些极端要求。他对共和党的掌控表明，来自其国内盟友的任何强硬异议都可以得到控制。 以色列的反对和内塔尼亚胡的战略逻辑 更大的挑战来自以色列总理本雅明内塔尼亚胡。他将会强烈反对这样的协议。从他对过去两年事态发展的看法来看，以色列和美国对伊朗拥有巨大的战略军事优势。 内塔尼亚胡认为他们不应该就此妥协，而应该继续保持这种优势，直到伊朗做出最大程度的让步（包括零浓缩铀、限制弹道导弹和无人机计划，以及停止支持其在地区的代理民兵组织），或者继续削弱伊朗政权，最终推翻或取而代之。 在12天战争期间，特朗普在一些社交媒体帖子中考虑了这种“伊朗投降”的情景，但随后他又发表不同声明称，政权更迭不在他的议程上。内塔尼亚胡可能担心特朗普可能对一项不完美的协议更感兴趣，他可以将其装扮成“世纪协议”，然后转而做其他事情。 谈判和随后的战争 在六月战争爆发前的两个月谈判中，美国和伊朗正朝着达成潜在协议的方向前进。 伊朗曾表示愿意恢复低浓缩铀水平，并接受更严格的核监督制度。但特朗普团队仍然要求零浓缩铀。不幸的是，伊朗人并没有认真对待特朗普的不耐烦和他提出的60天“游戏时间”。 目前尚不清楚特朗普和内塔尼亚胡是否早在二月份峰会上就就对伊朗发动袭击达成一致，但特朗普仍在敦促伊朗达成协议。 无论如何，以色列总理最终在60天谈判期限到期后的第二天发动了袭击。由于以色列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伊朗领空，内塔尼亚胡现在已成为任何后续美伊谈判的主要参与者。 以色列和美国的直接轰炸无疑使伊朗更加脆弱，因此理论上需要达成协议；但这些袭击也激起了德黑兰政权的民族主义愤怒。虽然如今伊朗可能更有必要达成协议，但如今在政治上也更加困难，因为任何让步都会被视为出于弱势地位。 内塔尼亚胡可以继续利用以色列的军事能力，使任何谈判复杂化或脱轨。此外，他还将利用以色列在华盛顿的政治影响力，试图向特朗普施压，劝阻他除了达成一项极端协议外，不要强加任何协议。 所有这些都表明，目前美伊达成协议的可能性不大。特朗普已经预见到了这一趋势，并已表示，在对伊朗发动袭击后，他不需要达成协议。这意味着以伊对抗将继续发酵，随时都有升级的风险。 目前，内塔尼亚胡似乎在给特朗普一个机会，让他处理因将美国卷入中东又一场战争而给其支持者带来的政治后果；而以色列也在忙于评估袭击对伊朗核计划和其他计划的影响，然后再规划下一步行动。 在平静与升级之间 如果没有达成协议，伊朗或许可以期盼一段延长的停火期，或者某种事实上的停火，即伊朗不会采取任何重大举措重建核计划或研制核弹，并阻止其代理人对以色列或美国发动重大袭击。 在这种情况下，伊朗在承受了近期一系列打击后，只需避免进一步损失，并争取时间恢复元气，找到前进的方向。特朗普或许可以接受这种情况，并转而处理他那排山倒海的议程中的其他事项，但内塔尼亚胡不会。 后者意识到，以色列（和美国）拥有决定性的（或许是暂时的）军事优势，而伊朗则处于劣势。特朗普渴望用“12天”结束这场由以色列挑起的战争，而内塔尼亚胡则认为上个月的战争只是其历史性军事优势的开端，而且非常成功，这一优势源于此前对真主党的重创和阿萨德政权的垮台。 尽管内塔尼亚胡可能还会耐心等待几周或几个月，但他的战略逻辑表明，在不久的将来，他将再次对伊朗采取直接军事行动。
弱化但持续存在的区域轴心 就伊朗的地区影响力而言，其抵抗轴心国虽然衰落，但并未完全消失。由德黑兰领导的代理网络的主要功能——过去几乎完全由黎巴嫩真主党承担——是阻止以色列或美国直接袭击伊朗。 如今，这一功能已崩溃，可能无法重建。但其骚扰以色列和美国，以及潜在的其他美国朋友和盟友的能力依然存在。即使在遭受重创的情况下，轴心国成员哈马斯也已使以色列陷入战争近两年，并可能与以色列展开第三次交战。 与此同时，也门胡塞武装通过大幅削减红海关键航道的海上交通量，损害了以色列和美国的利益；尽管美国和以色列多次试图阻断他们的军事行动，但胡塞武装似乎能够无限期地维持这种局面。 真主党：虽然失败，但并未出局 在黎巴嫩，真主党遭受了沉重打击。他们不得不同意从利塔尼河以南地区撤出主力部队，但迄今为止仍拒绝在该国其他地区放弃武器；他们仍然是利塔尼河以南地区及其什叶派社区的主导政党。 由于失去了大部分领导层、大量战斗人员以及大量重型武器储备，该组织目前已无力对以色列构成严重威胁；但伊朗着眼长远，如果真主党能够坚持并度过这场深刻危机，或许在未来一二十年内找到重建黎巴嫩民兵的途径。 叙利亚战略逆转——长期博弈 一个关键变量是叙利亚，伊朗在那里遭受了最为惨重的损失。如果总统艾哈迈德·沙拉能够巩固他在大马士革的突破，并设法将整个叙利亚统一在他的领导下，那么伊朗的挫败将永久存在，真主党在黎巴嫩复兴的可能性也将彻底消失。 然而，叙利亚的“过渡”远非板上钉钉。尽管海湾国家、土耳其、欧洲和美国都对叙利亚抱有强烈支持，但其内部局势依然动荡不安，分裂不已。 宗派和种族紧张局势正处于白热化阶段，最近在德鲁兹派控制的南部地区爆发冲突，此前阿拉维派西部发生屠杀，大马士革一座东正教教堂发生爆炸；在美国的主持下，大马士革与库尔德叙利亚民主力量（SDF）之间的谈判尚未取得显著进展。 德黑兰正在押注并阻碍叙利亚的成功，它正确地估计到，如果过渡失败，伊朗可以重新连接到叙利亚海岸线，并从那里通过贝卡谷地连接到黎巴嫩的真主党。 伊拉克的基石 在伊拉克，人民动员组织（Hashd，又称人民动员部队，PMF）内部的亲伊朗民兵组织持续在政治和安全领域投下长长的阴影。伊朗通过这些组织在伊拉克的影响力并未因12日战争或过去两年的事件而减弱。 事实上，随着伊朗失去叙利亚，在黎巴嫩的影响力也大不如前，它正在加倍加强对伊拉克的影响力。此外，叙利亚“沙姆解放组织”（Sharaa）和“人民动员组织”（HTS）的崛起，再次唤起了激进逊尼派复兴的阴影，并再次引发了最初催生人民动员组织的担忧。 衰落和可能的降级，但不是投降 尽管伊朗抵抗轴心的战略重要性和目的有所下降，但它仍然可能被视为对伊朗有用，值得继续进行一定程度的投资——即使投资金额相对较小。事实上，在当前形势下，德黑兰领导层可能更愿意缓和当前高强度的冲突，只对总体政策进行微小调整，而不是做出任何重大转变。 以色列：军事上取得进展但政治上陷入瘫痪 当然，以色列是这一地区动态中更重要的参与者。事实上，内塔尼亚胡及其内阁在2023年10月7日袭击事件后采取的军事行动，重塑了加沙、黎巴嫩、叙利亚和伊朗的现实。 然而，尚不清楚内塔尼亚胡是否愿意或能够将其军事优势转化为政治胜利，或者他是否已将以色列困于无休止的冲突之中。 赢得和平往往与赢得战争一样艰难，甚至更加艰难，正如美国在阿富汗和伊拉克取得早期军事胜利后所认识到的那样；但从赢得战争到缔造并赢得和平的转变需要深思熟虑的承诺，而内塔尼亚胡尚未表现出对此方向的强烈兴趣。 加沙：战争无可收场 在加沙，摧毁哈马斯的早期目标可以理解，但冲突爆发两年后，对这一目标的极端定义意味着，只要还有一名哈马斯武装分子（或藏匿），以色列的目标就尚未实现，战争必须继续。 这不仅让哈马斯轻而易举地宣称自己取得了“抵抗胜利”，也让内塔尼亚胡陷入了一场看似永无休止的加沙战争。以任何传统的军事标准来看，哈马斯早已被彻底击败。但内塔尼亚胡无法“赢得胜利”，也无法利用胜利来“赢得和平”，并为这片飞地做出某种形式的战后安排。 其主要原因似乎是，任何在哈马斯名义上尚存的情况下结束战争的行为，都会导致他的右翼极端主义盟友下台、他的政府垮台，以及他政治生涯的终结；这还可能包括追究10月7日事件的责任，以及可能的法律风险。 尽管双方断断续续地举行谈判，以至少达成暂时停火和交换人质/俘虏的协议，但加沙战争仍有可能持续第三年，给巴勒斯坦人民带来巨大的破坏、死亡和苦难，并给剩余的以色列人质及其家人带来持续的痛苦。 这场战争的持续下去，也意味着该地区本可见证的重大和平红利——一项包含沙特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的突破性美沙以协议——也必须无限期推迟。对于一个对以色列长期安全与繁荣至关重要的问题——与沙特阿拉伯的关系以及随后的其他协议——内塔尼亚胡似乎无法将以色列的多次军事胜利转化为近在咫尺的关键历史性政治突破。 事实上，结束加沙战争的重要性无论怎样强调都不为过，这样做不仅能减少仇恨和暴力的循环，还能为在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间以及在更广泛的地区建立和平与安全的安排创造条件。 虽然新兴的中东地区似乎很大程度上是内塔尼亚胡一手打造的，但在很大程度上，它也是由已故哈马斯政治局主席叶海亚·辛瓦尔打造的新中东。 10月7日之前盛行的和平与融合势头已然消散，而多项和平协议也因连绵不断的战争而黯然失色。仇恨与敌意的隔阂不仅在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之间被重建，过去两年发生的事件也使阿拉伯世界的新一代人成为巴勒斯坦事业的狂热支持者，并对以色列的行动表现出强烈的敌意。 加沙是此次危机的发源地，也是地区缓和局势、建设和平的起点。 黎巴嫩：来之不易的协议和国家重建 以色列的矛盾心理在黎巴嫩也很明显。以色列在黎巴嫩重创了其敌人真主党。这一打击以及叙利亚政权更迭，使得致力于重建主权和改善治理的新的民族主义领导人能够在黎巴嫩出现。 去年11月，在美国调解下，黎巴嫩和以色列达成了停火协议。协议第一阶段要求真主党将利塔尼河以南地区的军事控制权移交给黎巴嫩武装部队和联合国驻黎巴嫩临时部队，以换取以色列从该地区撤军。 黎巴嫩武装部队和联合国驻黎巴嫩临时部队正在快速推进对该地区的接管，但仍有一些工作要做，真主党基本上遵守了第一阶段的条款以及对以色列停火的协议。以色列已从黎巴嫩南部大部分地区撤军，但仍占领五个点，违反了协议，并且几乎每天都在跨境发动袭击。 尽管以色列以安全为由为这些侵犯行为辩解，但挑战在于，以色列的行动直接损害了正在崛起的黎巴嫩政府向其人民和真主党追随者展现的立场：黎巴嫩政府能够通过外交手段和黎巴嫩武装部队的存在来保障他们的长期安全。 以色列违反由美国斡旋的协议，这进一步助长了真主党的论调：黎巴嫩政府无法确保南部——乃至黎巴嫩任何地区——的安全，因此真主党必须保留其武器，至少在利塔尼河以北地区。 目前尚不清楚内塔尼亚胡在黎巴嫩的目标是否与美国一样，旨在利用其行动带来的变化，促进一个有效运作的主权统一国家的崛起，从而瓦解残余的武装民兵组织，维持平静安全的边境，并最终探索和平关系。 可以想象，他的目标是维持以色列在黎巴嫩的长期武装存在和军事行动自由，即使以阻止一个主权国家的崛起为代价。但这样的结果将为非国家行为体继续蓬勃发展创造条件。 事实上，我们可以针对内塔尼亚胡的地区政策提出这样的问题：以色列是否只想击败或削弱该地区的对手并在反复的战斗中取得军事胜利，还是想利用其力量建立一个稳定、以国家为基础、繁荣的中东，从而使以色列能够蓬勃发展？ 美国、黎巴嫩和以色列都希望落实停火协议的第一阶段，用黎巴嫩武装部队和联合国驻黎巴嫩临时部队取代利塔尼以南地区的真主党，稳定黎以边境局势，并让双方平民返回各自的边境城镇和村庄。但全面落实该协议也包括执行联合国安理会第1701号决议及其他协议，从而彻底解除真主党的武装。 黎巴嫩政府需要采取主动战略来解除真主党武装 在希望与真主党友好解决武器问题（这条道路如今已被真主党切断）之后，伊朗需要制定一项严肃且积极主动的战略，以实现其对武力使用的垄断。 最近为期12天的以美联合对伊朗的行动并未显著改变黎巴嫩局势，真主党拒绝解除武装的态度却愈发强硬。尽管在2024年遭受重创，并随着阿萨德的倒台失去了叙利亚的战略支持，真主党仍然是伊朗地区“前沿防御”战略的关键节点。 虽然黎巴嫩真主党领导人拥有战术自主权，但最终的裁军决定权在于德黑兰和伊斯兰革命卫队。伊朗仍然将真主党视为一个有用的工具——它可以牵制以色列军队，阻碍美国在黎巴嫩的影响力，并破坏叙利亚的新秩序。因此，在当前形势下，真主党自愿解除武装的可能性不大。 从真主党的国内视角来看，局势错综复杂。尽管该运动在过去与以色列的对抗中保留了象征性资本，但最近的战争暴露了其军事弱点，摧毁了其什叶派支持基础，并切断了通过叙利亚的补给线。 尽管遭遇这些挫折，并且需要重建援助（而重建援助的前提是真主党解除武装），但该组织担心放弃武器将瓦解其抵抗运动的初衷，并削弱其合法性。 此外，鉴于伊朗的全面控制，真主党领导人甚至可能没有权力做出这一决定。 对黎巴嫩政府而言，2024-2025年的事件代表着几十年来重建主权的第一次真正机遇。一个更加独立的新政府在巩固对国家领土和机构的控制方面取得了进展。 最初，政府希望真主党领导人出于务实的考虑同意解除武装。但事实证明，这种期望并不现实。政府现在必须采取更为强硬的战略，制定明确的解除武装时间表，加大打击非法武器和金融网络的力度，建设黎巴嫩武装部队的能力，并向真主党的支持者传达这样的信息：持续的军备扩张正在阻碍援助和重建。 现实地说，国家必须避免仓促的全面对抗，因为这可能引发内乱或机构崩溃。相反，它应该实施一项分阶段计划，包括立即采取主动的安全措施、战略信息传递，以及在规定期限内实现全面主权的可靠路线图。 国际外交也至关重要：以色列必须执行停火协议，以避免损害国家获得安全保障的理由。将以色列撤军与真主党解除武装联系起来——正如美国特使汤姆·巴拉克所提议的那样——或许可以为黎巴嫩提供一个通往主权和安全的现实途径。等待的时机已经过去；国家现在必须采取清晰而坚定的行动。 叙利亚：政权垮台，过渡期充满争议 以色列在叙利亚的政策同样复杂，且常常自相矛盾。尽管内塔尼亚胡声称自己至少间接促成了阿萨德政权的垮台，但他对掌握政权的激进伊斯兰组织保持高度警惕。 几十年来，以色列与阿萨德政府一直相处不融洽，但阿萨德政权垮台后几天内，内塔尼亚胡就下令摧毁了叙利亚大部分武装部队，并发动了地面进攻。最近几天和几周，他以保护叙利亚南部德鲁兹人为由，轰炸了叙利亚国防部以及大马士革总统府附近的目标。 尽管存在许多保留意见和担忧，美国和大多数地区伙伴还是全力支持叙利亚新领导人，认为他代表着这个饱受战争蹂躏的国家向前发展的最好机会。但以色列似乎在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试图确保过渡（至少在沙雷领导下）不会成功，并使叙利亚仍然是一个失败和分裂的领土。 问题还在于，内塔尼亚胡是否试图利用他推翻阿萨德政权和将伊朗赶出叙利亚的“胜利”，鼓励在以色列北部边境建立一个稳定、统一的国家——大马士革已经充分表达了希望与南部邻国建立互不侵犯协议并最终探索和平的愿望——或者，他的主要目标是维持在叙利亚不受约束的长期军事存在和行动自由，即使这会导致持续的不稳定和冲突。 事实上，叙利亚问题攸关重大。如果沙拉坚持海湾国家、土耳其、欧洲和美国敦促他走的那条道路——尽管他的激进追随者经常反其道而行之，但他仍公开宣称这一点——那么叙利亚可能成为中东地区一体化和稳定的关键。 然而，如果叙利亚过渡失败，这个国家可能陷入比阿萨德政权继续执政更糟糕的命运。这可能包括叙利亚爆发失控的宗派和民族战争，大马士革将由更激进的伊斯兰领袖和派系掌权，冲突不仅会席卷叙利亚，也会波及黎巴嫩的少数群体和其他群体。 虽然过渡失败并重新在叙利亚站稳脚跟符合伊朗的利益，但以色列不应抱有同样的想法。沙拉领导的政府距离其应有的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应该为其执政期间发生的袭击事件甚至屠杀平民事件负责，但内塔尼亚胡对叙利亚分裂和过渡失败的投资是错误的政策。 内塔尼亚胡的战略成功与政治失败 内塔尼亚胡的军事胜利毋庸置疑，并显著改变了中东地区的权力平衡。但他并未利用新获得的影响力为以色列或该地区规划可持续的政治未来。对于加沙、约旦河西岸和东耶路撒冷的巴勒斯坦人来说，他所倡导和主导的，是更加无休止的冲突、占领和流离失所，丝毫没有可持续政治共存和治理的前景。 在伊朗问题上，他实际上并不存在任何“协议”，因为——正如伊朗人对美国人的评价——他不相信他们的承诺或他们在协议上签字，所以未来的道路是无休止的军事冲突，以追求某种政权更迭的幻想。在黎巴嫩和叙利亚问题上，内塔尼亚胡的行动使重建主权的希望重燃，但他推行的其他政策却使重建国家地位变得更加困难。 交易触手可及，但尚未实现 对阿拉伯人来说，真正的“世纪协议”——一项包含沙特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以及对巴勒斯坦做出真正让步的美沙以协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容易实现。它不仅能进一步巩固以色列与海湾合作委员会（GCC）国家的关系，而且由于对巴勒斯坦做出重大让步，还能让该地区其他国家和穆斯林世界效仿。 此外，它还能使巴勒斯坦问题不再成为伊朗人和逊尼派极端组织的主要筹码。它不仅能大幅提升地区安全与繁荣，还能显著提升以色列——更不用说巴勒斯坦——的安全与繁荣。然而，内塔尼亚胡似乎仍然不愿或无法接受这一历史性胜利。 美国的挑战
10月7日以来的事件显著改变了中东局势，并在此过程中为美国决策者带来了新的挑战和机遇。特朗普总统一再明确表示，他倾向于利用这些新的机遇来结束战争，达成持久协议，并建立一个更加和平、融合和繁荣的中东。 土耳其和主要阿拉伯国家也持相同观点。另一方面，伊朗伊斯兰共和国似乎执着于长期对抗（即使它愿意接受一定程度的缓和），并希望维持其在该地区的民兵盟友（即使其力量被削弱）。 和平、融合和繁荣的中东或许可以为以色列带来诸多益处；但内塔尼亚胡目前并未努力实现这些目标。美国有机会，尽管转瞬即逝，尝试引导事态朝着更积极的方向发展。 只要特朗普愿意，他仍然能够以中东地区最具影响力的参与者的身份介入；而且，在对伊朗动用军事力量后，他获得了额外的筹码。 未来几个月，他和他的团队应该集中精力，利用这些筹码，避免无限期的战争，为加沙和巴勒斯坦问题找到持久的解决方案；达成一项应对伊朗核挑战的协议；实现以色列与沙特阿拉伯关系正常化，其中包括做出重大让步并为巴勒斯坦人创造美好的未来；并通过支持（而非破坏）黎巴嫩和叙利亚等主权国家的崛起来稳定黎凡特地区。 美国的领导力将决定2025年是否会被视为一个开创性的转折点，促成一个更加稳定、安全、繁荣的地区秩序的建立，还是仅仅只是中东地区又一场持续不断的多线武装冲突的第三年。 译自：MEI 原作：保罗·塞勒姆 日期：2025年7月30日 声明：文中观点不代表译员及"伊政会”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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